倘若一个人出差,目的地又没有人来接,那么坐出租车则是了解这个城市文化最为便宜的方法了。我去过几次北京,和传说中的北京的哥不一样,我并没有遇上特别能侃的的哥,所谓"京油子卫嘴子"的说法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。当然,也有可能是的哥们看到我是一个外地人,不忍心用滔滔不绝的优越感欺负我。
倒是在别的城市遇上了特别能侃的的哥,比如前几天去合肥,一个当地的的哥简单的问我到哪里之后就开始给我侃起来,向我介绍李鸿章,他嘴里的那种介绍李鸿章的亲切感仿佛李先生就是他的远房表舅。甭管他的嘴里吹嘘着李鸿章的种种神奇,我还是很享用出租车里的氛围,至少不让人尴尬。
如果上车后彼此一直不说话,或者一直滔滔不绝,那么是令人不会感到尴尬的,怕就怕说了几句之后,忽然彼此都不说了,这时候才是最令人尴尬的。就像你想上一个姑娘,起初她没有拒绝你,等到宽衣解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命你住手,你是停下来呢,还是停下来呢,还是停下来呢。这时两个人都不好意思。倘若一开始就对你的搭讪给一个白眼彼此匆匆走过恰如路人,或者熟得不能再熟熟到上床都能笑场的那种关系,那么不会令你不好意思的。
这两天在温州出差,遇上一个的哥,我说了目的地,怕他不明白,然后补充到,"就是过一座大桥,那座桥桥头有一个雕像。"他连连说知道了知道了,那地方熟的很,你说的那个雕像就是谢灵运,然后问我知道谢灵运不?我说知道一点点。他看我没有表现出不耐烦,然后点上一支烟,向我布道开讲了。问我知道为什么谢灵运的雕像立在那里不?他接着说,当时那座桥下部结构造好之后,开始安装上部的梁板,虽然测量地好好的,但架上后就是短了一些,放到地上一测量,又一点都不少,咄咄怪事。原来啊,当年谢灵运做过永嘉(现温州边的一个县城)的太守,毕生的心愿就是造一座桥,上京城求得资金之后,回永嘉的途中遇上了强盗,钱财抢掠一空,回到永嘉后,郁郁而终,一病而亡,所以他造桥的心愿没有达成,现在要修桥,就得告祭谢灵运,所以把他的雕像立在桥头,你说这也怪了啊,立上之后,桥的梁板就能架上了。
我哈哈一笑说,原来还有这个故事。看他说的那么投入,我没有忍心打断他,更没有纠正他,告诉他谢灵运其实是在广东以"叛逆"的罪名被杀害的。这似乎与我眼里揉不进沙子、有错必纠的性格不符。我不想打破他心里美好的故事,或许这个故事,是他的长辈告诉他的。破坏一个人的童年记忆是最残忍的。我默认了他,维护了这个在他心中的典故,就像一个母亲对我夸耀说他的孩子是天下最漂亮的那样,我没有说,不,你的孩子一般般。
相似的心理也在我和父亲谈论毛泽东的时候,父亲说,现在有很多人骂毛主席,但毛主席是最伟大的,穷苦大众没有一个不敬爱毛主席的。每当这时,我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毛泽东是如何的,只是在心里说,是,老一辈的人都拥护毛泽东,因为不拥护,你不可能活到老。
后来那个温州的的哥说,谢灵运是个书法家吧?我说是,并补充说他写的诗很有名,而且还是个专业旅游鞋设计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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